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舊世界視地緣政治為一片理解世界的濾鏡,除了讓國家行為體(state actors)了解國際政經局勢外,還能讓國家層面以下的其他行為體,例如私人公司,作出合乎自身利益的決定。但到了新時代,就算在地緣政治最全球化、最上天入地的企業,和互聯網創科公司相比,也很難超越原有地緣定義。我們可以舉出香港人本來最自豪、象徵傳統地緣政治最遙遠邊界的國泰航空,作為典型例子。

自香港開埠以來,政經局勢一直非常複雜,而國泰航空自1946年創立以來,在了解到香港的獨特地緣政治角色後,便不斷以靈活模式,將自己的「企業國藉」(corporate nationality)改變,去貼合管治者的心意,冀穩定企業在當刻管治者思維下的持續發展。[1] 在開業的首35年(1946–1981),國泰航空見證著英國在香港的殖民統治站穩了腳步,經濟急速飛躍,還有英國政府視香港為獲取遠東利益的關鍵連接點。在這段期間,國泰航空由一位美國人和一位澳洲人合辦的初創企業,蛻變成為一家代表英聯邦的集團,隨後再搖身一變,成為一家代表英國本土利益的香港公司,這正是國泰配合地緣政治要作出的企業手術。

在80年代初的中英香港前途談判開始後,由於英國在香港利益的可持續性開始備受質疑,國泰航空就感覺到又要改變了,積極尋找香港本地顯赫財團入主,亦騰出一部分股份,讓香港市民成為公司的股東,以提升公司的「香港本地」形象。但即使在這樣的形象改造下,國泰航空似乎仍然未讓1997年香港主權移交後的中國香港特區政府感到安心,而當港龍航空在被太古收購前,亦一直代表北京較信任的勢力,與國泰競逐香港本土航空的龍頭地位。

最後,國泰發現即使再強調公司的香港在地性,亦得不到北京的太多支持,為了公司的長遠發展,便開始接受中國企業的直接投資,希望取得北京更多對公司的信心。到了2019年香港「反送中」運動期間,多名國泰機師因為支持運動,被中國政府秋後算賬,連國泰行政總裁兼常務董事何杲(Rupert Hogg) 亦被逼辭職,繼而再出現2020年的《港區國安法》,國泰只能在新地緣政治下對北京一邊倒,企業雖然是生存下去了,自身文化傳承卻和香港一樣,已經所剩無幾了。

在這個過程中,國泰航空無疑充分展現出靈活性,面對多變的地緣政治,咬牙切齒地經歷公司的改組:為得倫敦歡心,從一家美澳創辦人的公司過渡到更「英國化」的太古集團(Swire Group),但亦是因為與英國的淵源甚深,使得國泰在香港主權移交後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,即使經歷過重組,接近香港本土的品牌形象亦未得北京放心,終令國泰打開門戶讓中國企業投資,最終得到被完全「奪舍」的下場。從這個例子,我們能夠看到國泰航空雖然努力迎合香港的地緣政治局勢,透過多次改組公司的股份結構,打造出合乎政權心意的「企業國藉」,但自主空間還是越來越少,乃至名存實亡。然則在虛擬時代的「新地緣政治2.0」,能夠與時並進、突破舊地緣政治角色的企業,又是如何的?

[1] Wong, John D. “Flexible Corporate Nationality: Transforming Cathay Pacific for the SHIFTING Geopolitics of Hong Kong in the Closing Decades of British Colonial Rule.” Enterprise & Society, 2020, pp. 1–33., doi:10.1017/eso.2020.54.

▶️ 延伸視頻:尤德爵士紀念基金獎學金得主「尤德學者協會」理事會主席Michael Chan:離港移民英國,全因教育制度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3DNXodckuc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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